墻裂推薦(華師大作家)華師大的校花,
原標題:華師大學生徹夜排隊,40萬人在線觀看,王安憶余華聊了什么?
“華師大學子連夜排隊,今天早上6點又在門口排隊……”華師大中文系教授羅崗的話被臺下學子打斷,有人喊道:“4點!”3月26日“現實與傳奇:王安憶余華對談”讓華東師范大學中北校區思群堂座無虛席,不少學生在過道席地而坐,40萬人在線上收看了這場活動?!按嬖谟诖藭r此刻的不可重復的熱情,就是無法被ChatGPT取代的。”代表主辦方致辭的華東師范大學國際漢語文化學院院長朱國華感慨道。
距離《活著》第一個單行本出版恰好30年,余華回憶,當年這本書稿的最后一稿定稿是在華師大完成的。余華的很多重要作品發表在《收獲》雜志,來上海改稿,總是住華師大招待所?!昂透穹恰⑻K童、馬原等一見面就是聊文學,時間晚了還要爬鐵門,翻墻回學校。”
在王安憶的記憶里,華師大也曾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作家們的一個據點,“那個時代的記憶非常豐富”。
“一個作家和文學保持純粹的關系,而且自始至終存在,這個純粹的名字就叫王安憶?!庇嗳A直言,此行來上海,最高興的就是能與王安憶見面。
王安憶記起,1998年,他們一起去臺灣參加文學活動,“在香港機場迎面遇上一個人斷言余華是去找爸爸的——余華給別人的印象就是找爸爸的男孩子?!蓖醢矐浾f,從這一點出發看余華的小說,父子關系一直是核心。“一個作家能在小說中找到一個恒定的人物關系、一個核,在我心目中,這個作家就很有出息。我一直羨慕上世紀60年代生的作家,他們登上舞臺之際,正是八面來風之時,有開放的視野,同時積累了一些生活經驗。余華、蘇童、遲子建,都是如此。在他們的作品中,一眼就能看到那個‘核’,最早是棵小苗,后來長大成樹。”
以“現實與傳奇”為題的對談,首先觸及的是“現實”?!拔沂且粋€需要從現實生活中汲取素材的人?!蓖醢矐浱寡?,最初看余華、看先鋒文學是帶有警惕性的,“首先是這種敘事方法是否能持久,其實是這種方法是否具有可讀性”?!跋蠕h作家們一度紛紛折戟沙灘,而余華是從這個‘陷阱’里跳出來的?!蓖醢矐浾J為,余華后來的寫作找到了小說的倫理,開始以他創造的現實邏輯敘事,“他是這批先鋒作家里清醒、自覺的,服從了現實生活的邏輯,又從這個邏輯中脫身?!?/p>
“文學沒有現實基礎,就像斷了線的風箏會飄走?!庇嗳A說,那次在機場,王安憶說了一句“余華你現在的小說讓我看到人了”,“安憶說話很樸素,但是總是打中目標,而且是10環”。他自我剖析:“我寫先鋒小說和《在細雨中呼喊》《活著》以后的作品,有一個最大的不同——過去的作品,我是小說人物的主宰,我可以決定他們的命運,后來寫長篇,我開始發現人物有他們自己的命運,寫作者要跟著他們走。我想安憶的意思是,我以前的作品里的人是以符號的形象出現,后來,人是以人的形象出現了。”
論及現實,余華以魯迅的《風波》和澳大利亞作家弗蘭納根的《河流引路人之死》為例,“在生活中提取現實,有點像化學實驗,如果發現不夠,可能還要再把它往前推一推。”
如何看待文學的傳奇性是對談的第二個話題。“每個小說作者都夢想著傳奇性,我是一個現實主義者,太容易被日常的邏輯纏繞,我渴望寫的是一個個平民英雄?!蓖醢矐浾f,從日常生活中找到傳奇是很不容易的,而傳奇的表面之下,可能還是最普通的事情。對談中,王安憶多次提到游戲產業,“中文系畢業的學生有不少去了游戲公司”,她說起最近看的美國“70后”作家加·澤文的《明日傳奇》,“把游戲制作、營銷寫得清楚而不乏味,同時核心還是人與人的關系”,“所以貌似傳奇,底下還是日常生活”。
“對小說家來說,寫作的出發點可能還是一個題材能不能吸引自己?!蓖醢矐浱寡?,對自己近期的創作“比較滿意”,“我的寫作比以前更謹慎,同時文字比過去更精煉,代價是篇幅短了”。
“傳奇性和敘述有密切的關系。”余華提到自己之前參加文學綜藝《我在島嶼讀書》的錄制,有一期是詩人歐陽江河和學者祝勇做嘉賓,兩人去了一個水上漁村,回來后各自講述?!皻W陽江河是用一種詩人的方式描述,祝勇是用一種理論的方式描述,都不太靠譜?!庇嗳A說,他后來看了王安憶的新作《五湖四?!?,其中充滿了小說家注意到的種種細節,“讓我一下子看到了清晰的漁村生活?!?/p>
在余華看來,傳奇性與時間有關,比如《資治通鑒》和《史記》里的大部分故事在今天看來充滿了傳奇性?!啊段某恰返墓适履甏芫眠h,因此適合用傳奇小說的手法來寫,充分發揮傳奇小說的各種元素把它寫出來?!?/p>
“人工智能沒有‘現實’的經驗,但‘它’卻在寫作”,主持人、華師大中文系教授黃平拋出了與時下最流行的ChatGPT有關的話題。“人工智能從某種程度上可以靠近人性,比如之前的AlphaGo,江鑄久說看到它的一手棋,熱淚盈眶,仿佛看到了吳清源老師,但同時,人工智能下圍棋,也讓棋手從此以后失去了復盤的樂趣。”“如果有一天,人工智能進入寫作,并且比我們寫得好得多,我們這些人會做什么呢?大概還是在寫作,因為寫作本身充滿樂趣,這個過程是不能替代的。”王安憶話鋒一轉,“而且,我也很懷疑人工智能是否真的能做到,因為生活不是按照常理出牌的?!?/p>
“安憶的最后一句話很重要,這可能就是我們打敗ChatGPT的唯一途徑?!庇嗳A講述了自己最近試用“國內的一個人工智能”的經歷,“我先問了它一個問題,文學是個什么東西?結果它顯示:搜索出現故障。我想,是不是我的問題太粗俗了,我又問得文雅了一點:文學有什么意義?等了半天,還是搜索出現故障。我想,故障就是最好的回答,因為這兩個問題是無法回答的,你可以有一個答案,也可以有一萬個答案?!?/p>
在余華看來,人工智能可以寫出中庸的小說,但還不能寫出充滿個性的小說?!叭斯ぶ悄芸梢园研≌f寫得完美而平庸。文學作品中的優點和缺點是并存的,一旦喪失了缺點,也就喪失了優點。人腦總會犯錯,用人腦寫作的那些偉大的文學作品都有敗筆,但這也正是人腦的可貴之處。”
“起碼到現在為止,ChatGPT不會對我和安憶構成威脅?!庇嗳A說,自己是一個“樂觀”的人。
除了人工智能,還有學生問到:文學寫作如何面對眼下這個短視頻強勢的時代。“樂觀”的余華表示:短視頻非常火,但有一天一定會被取代,如同互聯網興起后一波波曾經火熱過的事物,“而閱讀的人數或許會減少,但不會被取代。在技術高度更新的時代,時髦的未必長久,而笨拙反而會流傳下去?!?/p>
“學文學可能沒什么用,但會讓你過得快樂一點,人生變得有趣一點。”王安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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